動體诗学纲要——哲学原理论、诗体形态论、诗感导向论
2019-03-20 15:3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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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體”为走召和诗论家老象经多年研讨后于2019年3月14日就走召2009—2019年期间主要发起参与的相关诗学理论与实践所进行的“新道家”整合命名。“動”者,“道之动”;“體”者,道体、身体、诗体、语体;“動體”反对唯常规、唯语言、唯文本、唯界域,强调“守静而动”,据“常体”以推进“变体”、“立体”,如微小说诗、广告诗、新闻诗、杂感诗、杂体诗、抖(音)体诗、摇滚诗等;推崇“诗性”和“冲力”、“质朴”、“厚重”、“无违”等道家诗感导向;注重文本之诗与立体、行为、生存之诗的互促互进、互相生发,并最终达到“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无法之法”、“无体之体”、“无诗之诗”的境界。 

一、“道之动”——動體诗学哲学原理论 

(一) “新道家”——道家为主,多道合一

動體诗学的“新道家”并非纯哲学意义,主要作为整合应用层面的“新”。也就是说,不是依据传统哲学创新一套“新道家”理论学说 ,而是在動體诗学语境范围综合运用以道家为主、兼取传统与现代“道”资源的理论言说形态。 

 “道”,并非传统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的专属。儒道各家都有其“道”,都有大量的表述,其内涵并不一致。動體诗学结合当代实际尤其诗学实践的实际,取其可用之道,以能自圆其说、切合实际为准。譬如,传统道家重静,“静为躁君”、“清净为天下正”;動體诗学以“动”命名,并强调“动而健”;“动而健”出自周易,不乏儒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意味。道家主阴柔、无为,儒家主阳刚、有为;“动而健”不正与“清净为天下正”相违吗?但動體理论认为,動體之动,为“守静而动”,虽有动而健的倾向,但也可退守清净无为;守静而动,一旦动,则动以其时、其机、其势,动以刚柔相济之法……无违事物运行之“道”。至于是“儒家”还是“道家”,并非我们研究辨析的焦点。也就是说,動體诗学之“道”,虽然也是“道可道,非常道”,很难具体去界定阐释,但可以通过具体的诗性行为或诗学实践来体现或验证。

(二)動——道、无(0)、虚、阳、气、主、隐

動體之“動”,主要代表的是“新道家”之“道”。道者,事物产生运行的总根源、总法则。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因此道是“无”,是“0”。“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天地就像一个大风箱,它空虚,但没有穷尽;不断地运动,不断地输出。因此它虽然“动”,但动在“虚”中。

“反者道之动”、“一阴一阳谓之道”,事物是相反相成,在对立统一中运动的。因此動體的“动”不是孤立的、盲目的,是符合或通过探索去符合事物运行规律的“道动”。它是主阴主阳或阴阳相济,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因时就势的。不过,由于我们引入周易“动而健”、“天行健”的动健精神,在動體理论中“动”更多代表阳的一面;但强调阳中蕴阴,刚中含柔,力量充盈而收放自如。在艺术中,“动”是内在的力量,是主导,但又是虚、是隐,是可以感受但不可名状的“气”。

(三)体——德、有(1)、实、阴、韵、从、显

動體之“體”,主要代表的是“新道家”之“德”。德者,道之产生运行事物的总体现。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德是道的载体,无德,道无可显现。所以,動體将“体”主要对应为“德”,是宇宙万物的实有。又由于道是德的内在驱动力,通常我们将德对应为“阴”,在艺术上体现为“韵”,即艺术的法度法则之美。“体”对“动”而言,主要是被动,从属,但是是显现,是我们能够看见和把握的。

鉴于“道”的抽象、难以言说,我们大量的言说将集中在“體”——道之具体呈现或表现的形态。動體的“大体”,我们暂分为“四体”:

1.“道体”:即上述“道生之,德畜之”的“德”,泛指宇宙万有中我们能够知见的事物和具体的运动状体、现象等。从诗写而讲,動體写作统合当代先锋诗“形而下”与“形而上”,倡导在吸纳优化的基础上和一定的诗感导向下进行较为广阔多元的拓展式或创新式写作。

2.“身体”:身体主要指人。德为一,含括万有,人当然为其一;之所以单独列出,是将面对人本身的写作作为重点领域。因此,動體诗学并不赞同对既有诗潮采取彻底地割裂(也无法真正割裂),而是有扬弃、有借鉴、有承接、有拓展。譬如微小说诗实验长诗《娟子》(走召)和《燕子》(孙成龙)就是延续了新世纪以来的身体写作潮流,但努力在“并联体”微小说诗这一诗体形式上有所建设和拓展。

3.“语体”:语体首先是语言。“诗到语言为止”和废话写作等语言诗派的实验,并不是我们绝对反对的,而是应充分学习借鉴的;要反而动之的,主要是唯语言、唯形式。譬如,動體诗学的立体,就在语言之诗外强调了跨界之诗甚至行为之诗、生存之诗。语言又分具体的语体,如口语(偏日常口头用语)、书面语(如意象或“知识分子”写作用语)、文言、方言等。诗界伊沙之流高扛“口语诗”旗帜,大有“舍我其谁”之势,其实且不说口语诗是新诗百年早有传承的脉络,当今的成绩也是各家各派共同推进的成果;即使就这一语体写作本身而言,已渐有常规化套路化的泛滥之势,在新的语境下反而动之,进行多语体的交叉实验,则不失为一条新的路径。例如,除了极少数的文言分行(非古典诗)和方言分行的现代诗写,将口语和书面语(意象)各取优势的“联姻”实验,其实也是很多诗者自觉不自觉的倾向。

4.“诗体”:動體之“动”,需要载体,最具体直接的载体之一,就是“据常以变”的各类实验诗体的构建。由于“道”之不可言说,“德”的体现之一“诗体”,必然成为我们言说的重点内容,因此在下节我们即予以专论。

二、常体、变体、立体、无体——動體诗学诗体形态论

“变体”和“立体”,据说最早由当代中文现代诗先驱黄翔提出(季风曾说“立体写作”是他最早提出用以描述黄翔诗歌创作的概念,待考)。動體理论沿用这些命名,但在理论构建上进行了较多新的阐释。

1.常体:一般意义(相对通行)分行的意象诗、叙事诗、叙述诗等,文体或语体的创新性、交叉性不强。除非有内涵厚重或冲力显著等突出亮点,这类普通的诗体動體诗学通常不作重点推介。

2.变体:广义指動體诗学在诗体领域求新求变的诗体和形态的总称。为区别跨界立体诗,通常狭义作为诗在文字内部跨文体或破常规变异的总命名,对应的子命名如微小说诗、非原创诗(或装置诗)、微散体诗(不分行的微型诗)、新闻诗、杂感诗、广告诗、杂体诗、抖(音)体诗等。

3.立体:粗分为跨界立体诗和文字立体诗。跨界立体诗为狭义的立体诗,即诗的跨界组合和推介的形态,如诗书画立体,摇滚诗、电影诗、动漫诗、实体诗(与实物甚至文化商业项目结合的诗实体)等形态的立体。文字立体诗为广义的立体诗,指文字内部的交叉整合,如上述“变体”中的各类跨文体诗,但通常采用“变体”作为这类诗的总称,具体名称采用该体诗的类型名称;但对于口语与书面(意象)等语体交叉实验或二种以上文体交叉或风格变异组合的变体诗,相关变体的子命名不便表述时,我们也可以“立体诗”(相对跨界“外立体”的“内立体”)予以命名。

4.无体:无体一般来说不会超过以上三体的范畴;之所提出,是对应動體不可言说之“道”。道法自然,当诗人的境界和具体某诗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我们给他机械地划分“体式”意义不大。此外,動體提倡行为之诗、生存之诗,尤其生存之诗(诗性生存形态),是文本之诗外的更高层面的“无形诗”——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无诗之诗”。

通过辨析,我们看到,動體大体有四大形态:常体、变体、立体和无体。当然,動體主义动而不居,根据具体艺术实践,还会总结相关需要界定的诗体和形态,届时我们将再根据实际情况予以梳理。

三、冲力、质朴、厚重、无违——動體诗学诗感导向论

各体皆有术。例如微小说诗的五要术:省略、跳跃、勾勒、点染、留白;这些我在《微叙事诗综论》等文中(见《中国微小说诗》创刊号和《中国诗人村》第2期等书刊)有详论。動體主道家哲学,强调大道至简、道法自然;其具体的“术”这里暂不展开,其诗感导向的相关原则与我之前执笔的《诗反运动纲要》(《江湖》先锋诗歌流派卷)一脉相成:

1.冲力:道家崇尚静:“归根曰静”、“静为躁君”、“清静,为天下正”——静被认为是道之本性、统领和“正”态。但事物又是运动不止的。完全不动的“静”,就是一潭死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冲”者,“涌摇也”,为阴阳两气之激荡;“动”者,“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正是这个阴阳两气相反相成的“激荡”。我们将之引化为诗感上的“冲力”,即对读者有冲击力的动感。这个动感,强调的是“守静而动”的“动”的一面。是以,動體主义的文本,要有直抵人心的冲击力,但又收发自如、张弛有度。

2.质朴:“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大赢若绌 ”。道家讲大智若愚、大道至简……所以我们崇尚一种看似有缺陷的“简单”。去人性与社会等存在之蔽,亦去语言繁复等呈现之弊。当然,“简单”其实并不“简单”。没有“大智”,就不会有“若愚”;没有“大道”,就不会有“至简”;没有“大巧“,也不会有“若拙”。质朴就是质感、具体、朴素。抽象的“道”,终归是“道可道,非常道”;所以,再深奥的道理、思想、情感,最好还是能化作可观可感的人、事、物、象;在诗的语言和技艺上,就是不要过多地玩“花架子”,应裁剪得体,自然简朴,不留斧凿之痕。

3.厚重:“重为轻根”。如果说,“质朴”是動體主义的直观之“轻”,则文本蕴含的社会人生之重,是其文本之“根”——它是诗人所有生存体验与艺术阅历的综合体现。

4. 无违:“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无为”的观念,历代被批判很多。其实道家的无为并非什么都不为,而是:遵循自然规律,不妄为。比如说,庄子有篇《养生主》,讲庖丁解牛。既然解牛,怎么是“无为”呢?问题是怎样解。按庖丁的解法,顺着牛的节骨,则既轻松,又不伤刀。反之,如果“有为”,对牛的结构不去把握,拿起刀乱砍一气,不但会把牛解得很难看,这把解牛的刀,也会很快地折损。是以“无为”,实为“无违”——不违反规律去为,让诗先成为诗,则诗蕴含的“意义”,自会通过诗性的流淌“随风潜入”读者的意识——这也就是我们总纲所说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以上对動體主义大体对应为“道”、“体”、“术”的哲学原理、诗体形态、诗感导向作了简要阐述,为避免理论的抽象、冗长与枯燥,下一步,将结合相关诗学现象和具体的诗人、诗作等进行补充、展示、分析和展开,以构成完整、自洽的诗学理论体系,达到抽象与具象、宏观与微观的统一。(2019年3~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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